事实比小说更离奇(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谱)

锯末酱 4893 1633

1906年(光绪32年)4月20日,清朝预备将东北地区改为行省制的最终结果-《东三省官制》发布,东三省总督为徐世昌、署奉天巡抚为唐绍仪、吉林巡抚为朱家宝、黑龙江巡抚为段芝贵,这四个人都有着同样的北洋背景,或者说干脆是北洋干将。

在官制发布后,引发了满清官场的强烈震动,特别是当时在满清官场中已经形成势力的“清廉-言官派”本来就对北洋系统恨之入骨,见北洋系统如此做派,干脆就与他们志同道合之人联手,准备将北洋系统拉下马。而后世被称作“丁未政潮(又名‘丁未大惨案’)”就由此而展开。

第一阶段

不过在此之前,言官派系做出了很多铺垫,在铺垫的同时,也向北洋系下了一封无形的战书。在原军机大臣瞿鸿禨的暗中援引下,原山西巡抚岑春煊以赴川就任为名,乘船到武汉。随即写奏折请求“顺道”觑见慈禧太后,因为早预料到上的折子必然会被奕劻等人驳回,所以不等回电,便坐京汉线火车兼程北上,途中瞿鸿禨的同乡御史赵启霖专程赶到保定车站迎候,并陪同进京。

岑春煊

5月1日夜,岑春煊到达北京,随即进宫面见太后,在接下来的5月2-3日,岑春煊连续进宫面见太后,在面见太后的过程中岑春煊仗着慈禧的信任,见面后即当面弹劾奕劻贪污腐化、袁世凯结党营私。也正是因为岑春煊在1900年慈禧等人因八国联军入侵而被迫逃亡西安的时候护驾有功,所以慈禧对此人很是青睐,同时慈禧也对北洋的做派产生了不满,最后慈禧下令岑春煊就任邮传部尚书。

慈禧

岑就任邮传部尚书的当天,便口头参劾左侍郎朱宝奎。此时岑春煊颇得慈禧青睐,又有一群“言官清廉派”在后背支持。左侍郎朱宝奎随即被革职。岑春煊接着就直接攻击奕劻搞假立宪,贪黩成性,引用非人。

奕劻作为宗室重臣,庚子事变之后一直大权在握,慈禧对他也早就有很大不满。只是奕劻与袁世凯素为表里,北洋集团根深叶茂,一时无法轻易动手而已。岑春煊一弹劾奕劻,奕劻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不得不向慈禧提出请退。这是“丁未政潮”的第一阶段。

奕劻

第二阶段

“丁未政潮”的最高潮出现的背景是:为了与岑打配合,赵启霖上折质控段芝贵以12000金于天津买歌妓杨翠喜献之载振,又从天津商会王竹林措十万金作为奕劻的寿礼,以买通段芝贵成为黑龙江巡抚的官路。慈禧见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撤去段芝贵的署黑龙江巡抚,命醇王载沣与大学士孙家鼐确查此案。“杨翠喜案”成为公众关注的热点,也成为北洋系统与清廉派斗争的焦点。

杨翠喜

因为以岑春煊等人用的法子对于当时的满清官场来说太过下作,如果人人都像岑等人这样做,那满清官场中至少得有三分之二的人丢了头上的乌纱帽。岑等的行为触动了中立派的利益,中立派开始与北洋系统合流,协力对付清廉派。

在“杨翠喜案”案发后,载振急忙星夜前往天津,与好友袁世凯商量对策,袁世凯当即下令将杨翠喜接到天津躲避,并且施展狸猫换太子之法,由他人冒充杨翠喜,同时袁世凯操纵天津当地媒体,煞有其事的刊登出“杨翠喜案”实属无中生有的“辟谣”文章。

袁世凯

与此同时,在经过北洋系统的安排之下,杨翠喜已变成天津盐商王益孙买的使女,并立有字据为证,商会总理王竹林也宣称,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借给段芝贵去送礼。一桩言之凿凿的“公案”居然查无实据。

而醇王载沣当时还少不更事,所以朝廷派出查案的主要人物只有大学士孙家鼐一人,孙虽是守旧派干将,但他也对清廉派极其不满。再加之醇王载沣为宗室成员,即使现在将其扳倒,但也不能保证载沣有朝一日会卷土重来,在处于自保的心态下,孙家鼐做出了有利于北洋系统的判断。

孙家鼐

5月16日,载沣、孙家鼐以赵启霖所奏之事“毫无根据”复奏,慈禧随即以“任意诬蔑”罪将赵启霖革职。如此一来,“杨翠喜案”隐彰不明。但奕劻父子究竟做贼心虚,只得舍车保帅,17日,载振上辞职书,奏请开去农工商部尚书及一切差使,马上得到批准。

自从罢免了御使赵启霖,北京朝廷的台谏方面的反应最为强烈。由瞿鸿禨的门生汪康年主办的《京报》特刊布消息:“言官大会于嵩山草堂,谋联衔入告赵御史声援。”5月19日,御史赵炳麟上疏称,言官不宜获罪,言路不宜阻遏,并以挂冠辞职相抗议。御史恽毓鼎也拟“言官不宜反坐”折,反对将赵革职。5月23日,江春霖再次上奏,详细分析了载沣、孙家鼐覆奏中的种种疑窦,要求朝廷将该案推倒重查。

江春霖

但这些攻击已是毫无用处,奕劻等人的地位重见稳定。在政潮翻动中,奕劻等得以脱出逆境,除孙家鼐、徐世昌、诚勋等人说项开脱外,很关键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大学士军机大臣世续,他与奕、袁的关系本来密切,又担心瞿、岑见用,“徒苦老庆奕,于满人无利”,所以,在“杨翠喜案”发后的一天独对时,话中有话地点破奕劻与春煊“素有嫌怨”,使“慈意稍为之解”。另一个是奕劻之女四格格,她是慈禧的宠物,“朝夕为其父兄泣陈冤屈”。当然,更重要的是,北洋派的实力远远超过清廉派,慈禧也没有最后下定决心摈弃北洋。

第三阶段

“丁未政潮”第三阶段从5月27日开始。奕、袁趁机施展谋略,让两广总督周馥、闽浙总督松寿接踵电奏饶平、黄冈、钦廉等地三合会“合力掳抢”,难以平靖。5月27日,奕劻向慈禧“独对”,极力夸大两广军情,声称非岑春煊不能平定,提出让岑重任两广总督,得到慈禧同意。岑瞿不知内容,无法采取对策。旋即,岑春煊出任粤督的上谕明发,任邮传部尚书仅只25天的岑春煊被排挤出京。岑又惊又气,大嚷:“朝廷用人如此!既有今日,则当时何必移我滇与蜀?”随即上折,托病不愿赴任。23日,清廷再谕其赴任。岑想面见两宫挽回,亦被慈禧三言两语匆匆打发,岑知京城已不容他存身,又不愿忍气赴粤,只有再施故伎,以养病为名再次前往上海。

松寿

清廉派两员干将已去其一,战斗力大降,北洋派发挥“勇攀新高峰”的劲头,开始集火瞿鸿禨。5月23日,在政潮中曾一度倾向于清廉派的御史恽毓鼎,在有关于京津铁路的事务与袁世凯协商的时候,受袁拉拢,并接受贿赂18000金,充当替名枪手。6月16日,恽毓鼎呈递由农工商部右侍郎杨士琦早已准备好的弹幼瞿鸿禨的奏疏,6月17日,瞿被开缺。恽毓鼎弹章给瞿扣上了四顶大帽子:一暗通报馆,二授意言官,三阴结外援,四分布党羽。清廉派的另一重要人物军机大臣林绍年在旨下后,公开抗辩,“如此何足以服人?”,随班进值时又力请派查,慈禧推诿不过,只好让孙家鼐、铁良调查此事,但又声明,“林某要查,我不知如何查法?”孙家鼐请发原弹疏,慈禧竟然回答:“汝查而己,何必原折?”孙、铁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瞿案不了了之。

清廉派失势,但岑春煊尚挂有粤督之职,况且,此公颇不甘寂寞,临出京前又连上十数通奏折,遍议朝政。为彻底将其扫进垃圾堆,北洋对岑再次落井下石。6月1日,北洋一党羽侦知岑将赴上海,便向两江总督端方发出密电:“西林岑春煊假满即出京,无他意,亦不容其旁规”。7月8日,御史陈庆桂参奏岑“屡调不赴,骄赛不法,为二百余年来罕见”。附片中列举岑“贪、暴、骄、欺”四大罪,还有多处牵连到盛宣怀,说岑、盛倚仗权势合资经营企业。折中还提到岑与“逆党”康有为、梁启超、麦孟华等有关系,并且多次“礼招”麦孟华“赞幕府”。但折上后,慈禧只是将词连盛宣怀的两条摘出交端方密查盛宣怀,而把弹劾岑的内容留中。

端方

北洋见不能根本撼动慈禧对岑的信任,于是采取更有力的杀招。有关这一“杀招”的具体详情,时人后人都有相当多的记述,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比较流行的说法是策划了所谓“伪造相片事件”,即江督端方通过袁氏党徒蔡乃煌伪造了岑与康、梁、麦孟华等人在《时报》馆前的合影,交给奕、袁,由奕劻在独对时面呈慈禧,慈禧看见这种早期“合成照片”后信以为真,又惊又恐,当即罢免岑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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